走遍整个山涧,都没发现新的植株!研究人员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担忧与失落——年,漾濞槭被发现时,仅在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漾濞彝族自治县境内苍山西坡一个小山村附近发现残存的5株,只有两株开花结实。

为保护漾濞槭这类种群数量极少、受威胁程度极高的物种,年,云南提出极小种群保护。多年来,全省实施极小种群野生植物拯救保护项目多个。漾濞槭、华盖木、滇金丝猴、绿孔雀……许多极小种群物种受到优先保护。

快速行动,保护自然宝库中闪亮的珍珠

相对于草本植物,想要发现新的乔木物种并不容易。作为新物种,漾濞槭尚不在国家级重点保护植物名录之内,如何保护也是个难题。

漾濞槭并非个例。部分植物分布地域狭窄或呈间断分布,长期受到自身因素限制和外界因素干扰,出现种群退化和数量持续减少的现象,种群及个体数量极少,已低于稳定存活界限,随时濒临灭绝。

“一方面漾濞槭这类植物亟待保护,另一方面又缺少相对权威的描述。”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博士杨静说,由于生境退化、人为干扰,加上部分物种本身的生物学特性,如果没有人类的主动保护,部分极小种群野生植物可能会走向自然消亡。

不仅是植物,不少动物种群同样不容乐观。历史上,亚洲象曾在我国近半国土上栖息、繁衍,到20世纪80年代,就仅存于云南边境地区,种群数量下降到余头;绿孔雀的栖息地也不断丧失,野外种群数量一度下降到不足只。

小物种同样是自然宝库中闪亮的珍珠,也是人类宝贵的资源,保护行动必须立即开展。年,云南省启动极小种群野生植物拯救优先保护行动;年,云南省极小种群野生物种拯救保护规划纲要及紧急行动计划得到云南省人民政府批复;年3月,原国家林业局和国家发改委联合印发《全国极小种群野生植物拯救保护工程规划(—年)》,将极小种群野生植物拯救保护工作推向全国。

今年4月13日,云南省林草局发布《云南省极小种群野生植物保护名录(版)》(征求意见稿),根据极小种群野生植物的生存和保护现状,对年提出的第一批62个物种进行了调整和更新,种野生植物拟进入新名录,更多极小种群植物,有望得到优先保护。

就地保护,帮助种群野外恢复

清晨6点,第一缕阳光洒落无量山,猿群的啼声在山中响起。由此判断猿群位置后,无量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景东管理局大寨子西黑冠长臂猿监测站的熊有富立即奔了过去。猿走人行,猿留人停,熊有富每隔几分钟就记录一次西黑冠长臂猿的活动。

这样的“和谐”来之不易。“西黑冠长臂猿胆子小,刚开始,我一靠近,它们就跑,只能距离20多米观测几秒钟;现在它们基本适应了我的存在。”年,熟悉地形、野外经验丰富的熊有富协助科研人员,仅用6个月就完成了对目标长臂猿的习惯化,自此开始对长臂猿的守护。

保护西黑冠长臂猿,靠人也要靠机制。云南新平彝族傣族自治县境内的哀牢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及国有林区,设置了相关管理机构,从专业角度给予保障;保护区外的集体林区划为公益林管理,让分布在保护区和国有林区外的长臂猿栖息地也能得到保护。经过多年保护,目前中国西黑冠长臂猿已经恢复到了余只,全部分布在云南省境内,占全球90%以上。

在云南,多种珍稀濒危野生动物种群呈现稳定增长趋势:亚洲象从多头增长到头左右,滇金丝猴从只增长至0多只。西黑冠长臂猿、黑颈鹤等多种珍稀濒危野生动物种群呈现稳定增长趋势。华盖木、漾濞槭、巧家五针松等20种极小种群野生植物繁育人工种群10万余株,回归0多株,迁地保护的华盖木、滇桐等已开花,部分种类能正常结实。

西畴青冈曾经只剩9株,其中8株在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富宁县。为了保护西畴青冈,当地划定了亩的保护小区,每株树都有自己的保护牌,在专业人员的管护下,西畴青冈正茁壮成长。

除了西畴青冈,蒜头果、水松等极小种群植物保护小区也在富宁县建立。一方面,通过建立保护小区或保护点,最初发现的种群得到有效保护;另一方面,研究人员积极开展人工扩繁,如今西畴青冈苗木超过千株,种群得到修复。在高黎贡山自然保护区,长期物候监测发现,保山茜虽正常开花结果,却无法繁殖。为此,高黎贡山自然保护区保山管理局与中科院昆明植物所在保山茜原分布区附近开展人工繁育,株保山茜苗木回归种植在高黎贡山近地保护基地。

迁地保护,给物种和基因留“备份”

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昆明植物园内,已有50多种极小种群野生植物在此安家,这也是以极小种群野生植物为特色的专类园。曾经“命悬一线”的植物,在这里有了“备份”,有望重新焕发生机。

早在8年,昆明植物园就尝试漾濞槭的人工繁育。年,人工栽培于昆明植物园的漾濞槭首次开花、结实。随着技术成熟,上万株漾濞槭苗木如今已经成为大理州漾濞县、云龙县和丽江市玉龙纳西族自治县等地开展生态修复的原生树木。

截至年底,云南已实施极小种群野生植物物种拯救保护项目多个,建设30个保护小区(保护点)、18个迁地和4个近地保护基地(园)、20个物种回归实验基地,20余种极小种群野生植物已达到拯救保护目标。

“每挽救下一个物种,我都异常兴奋,不仅是挽救了一个物种本身,也是帮助人类抢救回了一种基因资源。”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研究员孙卫邦说,保护极小种群,既是保护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系统的需要,也是人类未来经济发展的需要。

如果没有雄性不育野生稻,就没有今天的杂交水稻;而不少土著鱼携带的独特抗性基因,也为未来商品鱼育种提供了更多可能。一方面,每一个物种都是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另一方面,野生动植物保存着丰富的遗传基因多样性,蕴藏了巨大的科研价值和经济价值。保护极小种群物种,也是在保护物种基因。

实际上,物种“备份”不仅在野外。截至年12月,中国西南野生生物种质资源库已保存植物种子种份,占我国种子植物物种数的36%;植物离体培养材料种24份,动物种质资源种份,微生物菌株种0份,为我国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了生物资源战略储备。

《人民日报》(年05月21日16版)

(责编:秦洁、张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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